好好歹歹,我總算是個讀過幾年經濟學,並憑之混飯吃達廿載的人。雖則今已對財經商事失去興趣,但遇及與經濟有關的「雜文」還是會心動的。
近讀馮天瑜的《中國元典文化十六講》,內有「"經濟"術語的演變」一文,讀之頗有興味,謹簡述如下。
文中討論的,是何以Economy和Economics的中譯是經濟和經濟學?
馮天瑜在前文「中國近代術語的生成」中已交代中國近代外來術語的主要引入途徑:
1. 西方傳教士自明朝開始來華,直接引入詞匯,但流通面較窄;
2. 日本在明治維新及其後大量用漢字翻譯外來詞匯,然後再通過中國留日學生引介至中國,變成通行文字。(註:近幾十年來,日本已轉為以假名音譯西方術語為主)
今天我們慣用的中譯外來術語,一般是由第二種途徑引進。很多看來不像外來詞匯,例如「報告」、「手續」和「名詞」,其實都是日制新詞。
以漢字翻譯外來詞匯的一種主要方法,是借用舊詞與外來語結合。但問題是,有時舊詞和外來語的含義「完全不一樣,甚至於相反」,馮天瑜認為「經濟—Economy」即為一例。
馮氏大量引經據典,指出「經濟」是「經世濟民」的縮語,原義是治理國家,但在日本近代傾向以之指治理國家的各項具體領域,重點在國計民生之政。
至於Economy這英文字,源自希臘文oikonomia。oikos是家,nomos是管理,因此原義是持家之道,管理國家經濟之義反而是後來衍生(那時通用Political Economy一詞;Economics一字在19世紀後期才出現)。這就是為何今天Economics是經濟學,而Home Economics是家政學,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學科但同用Economics一字。而由於Economy的管家本義,到今天這字還有「省儉」的另一重含義。
雖然「經濟」的古義與Economy的今義有很大分別,但當在19世紀中葉前後日本人思量如何翻譯Economy一字時,兩者的分別就沒有那麼明顯了,因為「經濟」有國計民生之政的意思,與Political Economy之義相近。
Economics除了譯作經濟學外,那時在中日間還出現過很多其他譯法:制產學、利學、富國學、理財學、資生學、計學...
不過,說到底馮天瑜還是堅持「經濟」這舊詞所負荷的今義,存在明顯弊病—「其今義不僅與古典義脫鉤,而且無法從詞形推衍出來,即使改變構詞法,也不能引出今義」。
我認為馮氏在這點上是頭巾氣太重了。語言的含義是不斷發展改變,約定俗成的。他自己也承認「經濟」和Economy在日本當時,含義相近。況且,Economics作為研究經濟結構和運作規律的學科的意義,在西方也是新近之物,是在肯定了市場規律或「無形之手」的重要性後才盛行的,以往Political Economy講的無非都是如何以政策富國養民,實是「經世濟民」的重要範疇。
2007-04-30
翻譯再雜談(1):《道德經》
對翻譯這門大學問不懂也不怎麼感興趣,但自寫了《挪威的森林》譯文拉雜談後,心癢癢的,不如多寫兩篇。
發仔說他當年在通往加德滿都的公路旁,小餐廳門前的二手書架上,看見書頁已翻摺,且沾有茄汁漬的《道德經》英譯本,於是「在風塵僕僕中,嘗試從英文版《道德經》去探索東方哲理的堂奧」。
今時今日,他對《道德經》的領會,當然不可與當年同日而語。但對於初讀者(或未讀者),他認為「有人說,英譯《道德經》較諸中文原版易讀」。有位留言者也贊同此說。
何解英譯《道德經》較諸中文原版易讀?
1. 因為原文難懂。《道德經》不單以古文寫成,而且作者是簡約主義極端分子,用詞簡得不能再簡。劈頭兩句「道可道,非常道。名可名,非常名」,對完全初讀者,根本不可解。
2. 英譯不單是譯,也是釋。要將「道可道,非常道」譯成英文,除了要譯外,還要釋。不釋,就無法譯。第一個「道」字,怎麽譯?第二個「道」字,跟第一個是同義嗎?第三個「道」字又如何?全句何解?
隨意在網上找英譯,見有這樣的譯文:
The Way that can be experienced is not true;
The world that can be constructed is not true.
不管這譯文對不對好不好,但顯而易見,英譯文比原文「易讀」。
同理,白話文《道德經》也必定比原文「易讀」,因為除了是以「今」文寫成外,還多了一個「釋」的過程。一例:
可以用語言說出來的“道”,它就不是永恆的“道”;可以用言詞說出來的“名”,不是永恆的“名”。
或許,對我這類「未讀者」而言,最佳的途徑,是一部原文和白話注釋對照本。發仔有好介紹嗎?
發仔說他當年在通往加德滿都的公路旁,小餐廳門前的二手書架上,看見書頁已翻摺,且沾有茄汁漬的《道德經》英譯本,於是「在風塵僕僕中,嘗試從英文版《道德經》去探索東方哲理的堂奧」。
今時今日,他對《道德經》的領會,當然不可與當年同日而語。但對於初讀者(或未讀者),他認為「有人說,英譯《道德經》較諸中文原版易讀」。有位留言者也贊同此說。
何解英譯《道德經》較諸中文原版易讀?
1. 因為原文難懂。《道德經》不單以古文寫成,而且作者是簡約主義極端分子,用詞簡得不能再簡。劈頭兩句「道可道,非常道。名可名,非常名」,對完全初讀者,根本不可解。
2. 英譯不單是譯,也是釋。要將「道可道,非常道」譯成英文,除了要譯外,還要釋。不釋,就無法譯。第一個「道」字,怎麽譯?第二個「道」字,跟第一個是同義嗎?第三個「道」字又如何?全句何解?
隨意在網上找英譯,見有這樣的譯文:
The Way that can be experienced is not true;
The world that can be constructed is not true.
不管這譯文對不對好不好,但顯而易見,英譯文比原文「易讀」。
同理,白話文《道德經》也必定比原文「易讀」,因為除了是以「今」文寫成外,還多了一個「釋」的過程。一例:
可以用語言說出來的“道”,它就不是永恆的“道”;可以用言詞說出來的“名”,不是永恆的“名”。
或許,對我這類「未讀者」而言,最佳的途徑,是一部原文和白話注釋對照本。發仔有好介紹嗎?
2007-04-29
觀影讀書流水賬 29/4/07
● Sebastian Schipper 《Ein Freund von mir/A Friend of Mine》 (6/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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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星期大部分時間在墨爾本觀光,觀影讀書基本欠奉。
昨天看了《A Friend of Mine》,是正在澳洲幾個大城市舉行的「2007德國電影節」的其中一部電影。
收拾行李往墨爾本時,頗為要帶甚麼書同行而頭痛,結果選擇了Martin Amis的兩本小說。Martin Amis的書,是買了卻從不感興趣閱讀那類。結果,第一本《The Rachel Papers》讀了小半已讀不下去...
(原來4月22日,即我「帶」著Martin Amis上機的那天,The New York Times的Sunday Magazine剛有一篇長文The Amis Inheritance,論及Martin和其父Kingsley這對父子大作家)
2007-04-28
Lucky no more
The big dry (The Economist, 26/4/07): Australia is struggling to cope with the consequences of a devastating drought.
Water: our [Queensland's] greatest crisis (Special Report, The Courier-Mail)
Water: our [Queensland's] greatest crisis (Special Report, The Courier-Mail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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