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在香港時,讀了免費雜誌《讀書好》中梁文道與陳雲的對談,覺得陳雲此人真是妙絕。可惜當時《讀書好》的網站好像病倒了,未能跟大家分享。現在可以摘錄幾段原文了。
修為高的,人皆笑其痴痴地。痴痴地的,人皆誤以為有點修為。陳雲?我未達到(可能永不可能達到)了解他的水平,畢竟,全中國只有他一個人走到這個地步。
解毒中文 替天行道:
梁:離開香港?去哪裏?
陳:不知道,也許死吧。死也是一個選擇。因為人世也沒甚麼好留戀。我之所以可以完全不找工作而生活下去,是因為我的解決方法很簡單。我下個月處理不來,從天台跳下來就好。這樣人就會變得很自由。
梁:難道你認為死也在一個你可接受的範圍之內?
陳:「行者」隨時準備死。只要心臟有一點阻塞,稍為呼吸不了,人就會走的。
梁:可是「行者」只是面對無常,不會主動結束生命呀!
陳:可是小乘佛教相信佛陀有幾個門徒也是這樣,修到阿羅漢後,就覺得身體是一種負累。我現在也是這樣認為,覺得現在做的東西已經很瑣碎了。
梁:但你的修道呢?
陳:修完了。
梁:真的?修到甚麼地步?
陳:修到可修、可不修的地步,覺得這種事已不是必要做的了。因為已明白了無常和空的道理,明白到這個世界如果緣份適合,就令世界得益;如果緣份是逆的,或是太難處理,離開也是一個方法。如果強行抗爭,令人受傷,也不是好事。
梁:但你覺得自己跟香港社運圈有點不同?
陳:對,跟這個圈子還是夾不來。雖然我搞保育,但我不主張和平手段。我主張暴力,若要保衛天星碼頭,用刀槍手榴彈去保護才能成事;即使不攻擊人,也要在自己身上淋一罐汽油,坐在那裏手執打火機,等警察過來。只要有一個人這樣做,整個工程就一定不能實行。越南戰爭當年也有人如此,為何不這樣做?
梁:你自己會這麼做嗎?
陳:如果我相信那一套,我會的。但我覺得那件事不適宜如此犧牲。
梁:但是我們一直都很怕很激烈的行動和暴力,無論任何社會運動亦然。
陳:就是那套公共語言或公共管治方法令人很顧忌,很恐懼使用暴力,即使是民間仗義的暴力大家也怕。
梁:你覺得一個威權去到極惡劣的程度時,革命是必要的?
陳:對,革命是必要的,流血是必要的,殺人是必要的。
梁:你不覺得殺人有問題?為甚麼?
陳:如果世上有一些壞人,當然最好的方法是去感化及宣導他,令他返回正途。但如果不能快速地阻止一個壞人或一個大集團的惡行時,那便需要殺戮。我在德國聽過一些教會人士說,如果當年可以一槍打死希特拉,任何一個基督徒都應該開那一槍。你想用愛、宣傳和教化的方式改變整個納粹黨,很困難,或者等到你成功改變他們的時候,他們已製造了很多災難。
梁:你用這種態度生存在今日的香港,是否好像與周圍有點格格不入呢?在整個中國地區和中文世界也實在很少見。
陳:我有時甚至覺得全中國只有我一個人走到這個地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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